虎牙、斗鱼合并一事仍未落地。

 

在 2020 年 10 月两大游戏直播平台虎牙、斗鱼联合宣布双方已签订“合并协议 与计划”，虎牙将通过以股换股合并收购斗鱼所有已发行股份。
 

按照计划，斗鱼在合并前已发行的股份及 ADS 将取消，斗鱼将成为虎牙私有全资子公司，并从纳斯达克退市。双方预计合并将于 2021 年上半年完成交割，并受惯例成交条件的约束。

 

然而，就在双方一拍即合，合并一事持续推进之际，反垄断监管的调查却突如其来。2020 年 12 月 14 日，市场监管总局透露，正在依法审查虎牙与斗鱼合并等涉及 VIE 架构的经营者集中申报案件。

 

尽管虎牙公开回应称已向市场监管总局申报，但由于市场主体的申报仅是合法的经营者集中的第一步，市场监管总局在收到申报材料后，仍需要评估经营者集中对相关市场竞争的影响，判断该经营者集中是否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

 

从高调宣布平台合并，到中途突遭反垄断调查，虎牙、斗鱼合并一事至今仍没有下文。这场备受瞩目的游戏直播界盛事，最终是否将囿于反垄断审查而宣告中止?

 

 

 

2020年8月，腾讯向虎牙、斗鱼发布初步的非约束性提案，提议虎牙、斗鱼根据适用法律进行换股合并。发出合并要约时，腾讯已是虎牙的实际控制人以及是斗鱼的最大股东，其持有虎牙 36.9% 股权，占总投票权的 50.9%，同时持有斗鱼 38% 的股权。

 

此外，腾讯还与欢聚集团和虎牙 CEO 董荣杰达成协议，腾讯从欢聚时代购买虎牙 3000 万股 B 类普通股，从董荣杰处购买 100 万股虎牙 B 类普通股。目前，该交易已经完成，腾讯在虎牙的持股比例已达 到 51%，投票权也达到 70.4%。

 

紧随进一步收购虎牙、斗鱼股份及合并交割后，腾讯通过其子公司所持有的合并后公司的投票权按全面摊薄计算将为 67.5%。这意味着，腾讯将彻底掌握虎牙、 斗鱼合并后公司的主导权。

 

有前虎牙内部人士向记者表示“，虎牙、 斗鱼的合并，其最明显的影响就是游戏直播行业的话语权进一步被掌握在腾讯手里。本身腾讯拥有丰富的游戏版权资源，腾讯可以借此发挥优势做上下游整合。”

 

另据极光大数据显示，截至 2020 年 7 月，斗鱼和虎牙的月均日活用户均已突破千万大关，但月均日活和渗透率皆呈下 降趋势，而且两者重合率高达 31.6%。

 

斗鱼和虎牙如果继续保持竞争态势，那结果可能就是在存量市场里不断提升二者的用户重合率，这对整个产业的发展并 无好处。因此，合并虎牙、斗鱼两家头部游戏直播平台，也能够避免双方之间继续不必要的内耗。

 

艾媒咨询 CEO 张毅对此指出，“斗鱼、 虎牙两家游戏直播平台，早已从最初的良性竞争发展到同质竞争、内耗的阶段，两者都过于依赖直播，没有太成熟的盈利模式。在腾讯的操盘布局下，两家合并反而有望形成强强联合，对于腾讯做大游戏产业布局也更为有利。”

 

 

 

与其他互联网平台强强联合的案例类似，虎牙、斗鱼的此番合并也面临着反垄断调查的压力。

 

如果依照Mob研究院发布的《2020中国直播行业风云洞察》显示，截止到 2020 年 3 月，中国游戏直播平台活跃用户 规模 TOP 榜单中，虎牙直播以 3167.6 万 的用户量遥遥领先，市场份额达 45.9%， 斗鱼用户规模为 2520 万人，排名第二，市场份额为 36.5%。

 

显然，游戏直播市场已经形成虎牙、 斗鱼“双雄”争霸的局面，两者市场份额接近 80%。那么，虎牙和斗鱼合并之后，是否将占据市场支配地位?

 

据了解，支配型企业的具体界定标准是，单个企业的市场份额超过二分之 一，或者两个企业的市场份额加总超过三分之二。无论是以用户数还是以营业收入来计算，虎牙和斗鱼单个企业均不足以形成市场支配地位，但如果看两者相加市场份额的话，则很有可能形成市场支配地位。

 

中国政法大学知识产权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北京云嘉律师事务所律师赵占领对此表示，“虽然虎牙、斗鱼两者的市场 份额确实比较高，但如果仅从相关机构提供的数据来判断合并构成垄断并不全面，比如各平台可能存在用户重叠现象，合并后实际用户数会减少的情况。”
 

2020 年 12 月 14 日，市场监管总局透露，正在依法审查虎牙与斗鱼合并等涉及 VIE 架构的经营者集中申报案件。

 

目前来看，虎牙、斗鱼合并的反垄断审查，将以《反垄断法》为主要纲领的一系列文件为判断标准，除上述内容外还有 《禁止垄断协议暂行规定》《禁止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暂行规定》等，以及最近发布的《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

 

赵占领认为，“斗鱼、虎牙的合并，只要是符合经营者集中申报的标准，就依法应当申请经营者集中申报，然后由反垄断执法机构进行反垄断的审查。具体标准就是参与集中的所有经营者上年度的全球营业额合计超过 100 亿元，并且至少两个经营者在中国境内营业额均超过 4 亿元，就应当依法进行这个申报，并进行反垄断审查。即便是虎牙公开回应主动申报，但如果在批准前先实施了经营者集中行为的部分或全部，还是会被反垄断执法机构处罚。”

 

 

虎牙、斗鱼合并的垄断审查，除了要经历上述提及的相关市场界定和市场支配地位界定外，其合并是否会妨碍、限制竞 争也是必须审查的过程。

 

目前，腾讯除了是虎牙、斗鱼两家平台的大股东之外，还自营企鹅电竞以及投资龙珠直播、B 站、快手等直播平台。根据Mob研究院的数据，中国前五大游戏直播平台里，腾讯自营加投资就占据了其中四席。

 

具体到虎牙、斗鱼合并案而言，对其合并而导致的排除、限制竞争效果的担忧主要在于，二者合并后，腾讯极有可能向合并后的公司颁发网络游戏排他性的游戏直播版权许可，进而在网络游戏直播市场消灭其他市场主体对腾讯游戏进行直播的竞争。

 

毕竟腾讯在市场上游控制了大量的游戏资源，对用户有非常强大的号召力，下游又积极参股了游戏直播企业。存在共同 投资者的情况下，游戏直播企业之间开展竞争的激烈程度、动力等均会受到影响。

 

反垄断领域专家、斐石律师事务所管理合伙人周照峰对此表示，“虎牙、斗鱼合并会不会排除和限制竞争，是经营者集 中的反垄断实质分析部分，这需要有非常详细的论证。经营者集中具有或者可能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的，反垄断执法机构应当作出禁止经营者集中的决定，但是经营者能够证明该集中对竞争产生的有利影响明显大于不利影响，或者符合社会公共利益的，反垄断执法机构可以作出对经营者集中不予禁止的决定。”

 

赵占领补充说道，“在经营者集中申报审查的环节，如果认为这起经营者集中，特别是这种合并具有限制,排除市场竞争 的效果，很可能会采取附条件批准，或者是直接否决。但是根据以往审查的这个时间来看的话，95% 以上的都是无条件通过的，只有极少数的是附条件批准，更少数 的才是被直接否决掉的。”

 

尽管这场由腾讯主导的合并案至今还未落地，但伴随着此前熊猫、触手直播相继出局，虎牙、斗鱼有意合并，游戏直播行业已经进入“下半场时间”。在以快手、 B 站为代表的“后浪”冲击之下，斗鱼、 虎牙能否笑到最后，将是游戏直播下半场最大的看点。